Dear蘭嶼
我和施爸的大媳婦因年齡相仿,不知不覺就熟捻起來。她和大哥今年才剛從三重搬回到這裡,說是可以順便照應家裡,也希望給剛出生的女兒有好的生長環境。
蘭嶼在1971年開放觀光,直到這幾年觀光人潮才不斷提升,民宿紛紛開立造就了一波就業機會,讓原本在台灣工作的達悟年輕人肯回鄉來。大嫂說在台北的生活雖然便利,但壓力卻也很大,老覺得台北人不知為什麼總是低著頭一直往前衝,不知道為何匆忙,匆忙的已無法看見身邊美麗的風景。
「再怎麼樣,還是自己的故鄉好,雖然是有那麼一點不方便啦!」我從她的眼中,看出她說這句話的真誠。
大嫂拿出一鍋剛剛煮好的芋頭泥,放上幾尾曬乾的飛魚,那是蘭嶼特有的甜點──蛋糕。
這座小島,確實有很多不便利的地方。譬如沒有醫院、服飾店,也沒有蛋糕店。蘭嶼許多物資都必須仰賴於本島,以前的船班少,船運時間長,運送的物資都屬乾糧類,所以在生日的時候就很難吃到蛋糕。達悟媽媽為了安撫小孩,就將芋頭煮熟搗成泥狀,放進鍋子壓緊,然後倒在盤子上,模樣就像蛋糕一樣,在放上飛魚乾當成點綴,就成了當地的生日蛋糕。
我記得在《等待飛魚》這部電影裡頭有一段跟蛋糕有關的事。避風原先答應妹妹到台灣工作賺錢,等賺到錢就買個蛋糕為她慶生,最終卻食言了。晶晶知道他們兄妹因此是嘔氣,就用很簡單的材料做出一個很陽春的生日蛋糕,蛋糕的形狀不美,但妹妹卻非常開心。
生日蛋糕對於小朋友總有著特別的意義,雖然蛋糕現在非常普及,隨時到85度C買一個就有了。可是在我小時後的年代蛋糕是很珍貴、極具特殊意義的食物,總是要等到生日的時候才有可能買蛋糕來慶生。
我的生日剛好是暑假末的幾天,就因為在暑假所以都不能跟其他的小朋友一起慶生,每當在學校看見同學的母親送來蛋糕,全班為他唱生日快樂歌的時候,心底總是充滿了忌妒。還有我的農曆生日正巧在中元節前一天,那個時節麵包店做的全是祭拜的物品,沒人做蛋糕,所以小時候生日母親都是為我準備麵線和紅蛋。
大約八歲的那次生日,阿姨特地為我帶來一個約十二吋的奶油蛋糕(是奶油哦,不是鮮奶油),那天我非常開心,特地提早洗澡換上洋裝,乖乖的吃完晚飯,等待大家一起為我慶生。就在打開蛋糕的那刻,發現蛋糕早就被螞蟻侵占,雪白的奶油上頭,全是黑壓壓的螞蟻。當天我哭著要吃蛋糕,卻沒想到被母親痛打一頓。
或許有過這樣的經驗,我彷彿能夠體會蘭嶼小朋友期待生日蛋糕的那種心情。看著這芋頭做成的蛋糕,雖然沒有鮮奶油蛋糕那樣華麗,卻是充滿了母愛的祝福。吃著芋頭蛋糕,想著何時起生日已不再吃蛋糕,朋友們也不圍著蛋糕唱歌了。是年紀大了吧,但我還是會偷偷的希望跟朋友們一起吃蛋糕、一起許願,一起過生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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